睡莲的咒语
(本故事纯属虚构)
一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凌晨三点半,吉港最热闹的酒吧街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,天亮前最后的一点迷乱也开始变得更像是在催眠。
刚结束加班的阿杰,咧开着衬衫的领口,边走路边打着呵欠。走过酒吧街就是他住的地方,没几步路的距离他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家,索性完全放松了心情,迷迷糊糊地提前进入了半梦半醒。
已经快走到他每天吃云吞面的英记了,招牌还亮着,一闪一闪的。阿杰被灯光晃得稍稍清醒一点,想起今天应该再早一点去,不然又吃不到老板英叔亲自做的面了。英叔年纪大了,恐怕也做不了多久了,所以每天只是最早的一批老主顾才能吃到他亲手做的竹升面,也算是维持老店招牌的一种方式吧。
正胡思乱想着,阿杰突然被什么绊到了腿,毫无防备地摔了一跤,结结实实地把他摔得扑倒在街上。
疼痛让阿杰困意全无,龇牙咧嘴地开始爆粗口,骂谁这么没有公德在路中间扔杂物。等他看向绊倒自己的东西时,更是气得大骂,地上躺着一个人,一动不动,那肯定是从酒吧街出来的醉鬼了,真是让人丧气。阿杰不顾自己身上多处疼痛,挣扎着站起来要跟这个丧气醉鬼理论,让他赔自己医药费或者报警抓他去蹲两天给自己解气。
阿杰一瘸一拐地走到醉鬼近前骂了半天,见那人毫无反应,气得踢了一脚,却还是一动不动,不免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醉得这样死。绕到醉鬼上身方向,借着一闪一闪英记的招牌灯光,阿杰辨认着那人的脸。
“英叔,哎,英叔你怎么躺在这儿啊?!”阿杰认出那地上躺着的不是别人,正是他刚才还想着要吃他亲手做的竹升面的英记的老板英叔。
“英叔!。。。。。。”连喊带推了半天,阿杰终于觉察出异样,英叔好像已经没有气息了。
这时阿杰彻底被吓清醒了,只见英叔面目表情僵硬,眼睛微睁,虽然看不清脸色,但阿杰此时基本能够断定英叔应该是凶多吉少了,他赶忙爬起来去砸英记的门,一边大喊着来人啊英叔出事了。
很快附近的街坊邻居都听到了声音,开灯开门,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。人们起初看到英叔死在自家店铺门口,惋惜的同时,都自然地以为是英叔喝多了酒或者发生了心脏方面的问题才猝死的。虽然也报了警,但基本上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意外,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,只有一个在警局里被排挤的老警察发觉了异常。
这种大家都在睡觉的时间里发生的案件,是谁都不愿意出现场的,更何况又是个意外死亡的事,又晦气又没有什么功绩可拿,若是丧家懂事还好,若是个不通人情的人家,连个红包都拿不到,只有达桑这种不受待见的人推脱不掉,不得不辛苦跑来出个现场了。
达桑也曾是个办案雷厉风行的意气风发的警察,只可惜,一件二十多年来始终没能破获的案件,让他一蹶不振,并成为众多同事人前背后的话柄。他年轻时一心只想破案抓贼,不愿意与其他人交际,更看不惯有些警察和黑道挂链着的破事儿,渐渐就和大家隔阂起来。正因为一心破案,特立独行,却又没能侦破那件后来轰动整个东南亚的案件,成为了其他人揶揄他的一个理由。
背后那些散言碎语达桑都心知肚明,其实他并不是非常在意,他知道大部分时候大部分人只是为了说而说罢了,自己只是他们茶余饭后交流的一种谈资,并没有谁真正有攻击他的恶意。他自己真正在意的,是为什么没能在最有可能破案的时候抓住机会,以至于让那样的惨案成为了几十年的悬案。每次回想当时案发现场的情景,和被害人家属痛不欲生的样子,他都无比自责,越发觉得自己没能做到一个警察该有的职责。
这天天还没亮,接到局里打来的电话,说有个案件让他去现场,因为他距离案发地最近,他没有迟疑就答应去,他知道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案件自己推不掉。匆忙从床上起身,抓过刚脱下不久的外衣套上,向开着门的卫生间里的镜子斜望了一眼,似乎也不必洗脸了,反正天还没亮,没人看得清自己的脸干不干净。虽然事情说急也急,但达桑此时却忽然有一阵疲惫感涌上来,让他不自觉地扶着门框发了一会儿呆。过了几秒,好像重新启动了一样,达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些水,然后打开房门,一头冲进了还黑漆漆的晨雾中去了。
原本他也和街坊们一样,认为英叔就是意外猝死,但是在被人们试图抢救英叔时,匆忙踩乱了的英记门口街道上,达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。
一朵新鲜的还未开放的睡莲的花苞,被截去了长梗,只留着很短的茎,摆放在英叔身体旁边却没被踩坏,完整鲜艳显得很突兀。
达桑问了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,有人喊来了阿杰,达桑问阿杰这朵花是一直在英叔身边吗?阿杰说自己迷迷糊糊被英叔绊倒,清醒过来就发现英叔好像没气儿了,没有留意到花的事,好像这朵花是大家来以后才出现的,一开始英叔身边没有什么东西。
这朵睡莲的花苞,出现在这里有点奇怪,既然大家是被阿杰的叫嚷声召集来的,那么不太可能谁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一朵花来围观吧。
虽然可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联,但达桑总觉得这朵花不是偶然出现的,但因为也没有什么别的可疑线索,只好先当做意外死亡做处置了。
二
英叔的意外死亡,不光让英记一直闭门治丧没有营业,更是让达桑心里一直不踏实。
按照惯例,意外死亡,只要家属不提出尸检申请,一般情况是不会做尸检的。只等几天以后,英叔就要大殓下葬了,这件事也就过去了。达桑隐隐感觉这事儿似乎不是意外,可是他也没办法去提出尸检的要求。但是那朵莲花却总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,好像想要告诉他些什么,让达桑的心放不下来。
不知道是达桑的职业敏感太灵,还是他实在是自带霉头,果然还没等到英叔出殡的日子就又出事了。达桑又被派去英记处置现场,说是英婶在家里烧炭自杀了。
这一次达桑到英记的时候,仍旧有很多邻居在围观,有感叹可怜的,有说这英婶太重情了,大家议论纷纷。因为几天来都没开门营业,最初发现英婶出事的是来奔丧的亲属,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,来人反应很快,马上找来锁匠打开了门,就发现了已经去世多时的英婶。
达桑想知道有没有遗书之类佐证自杀的东西,负责勘验的人说确实有类似遗书的一页纸,随手指给达桑看房间一角供奉佛像的边桌,果然有一页纸被放在佛龛前面。
达桑戴上手套,拿起那页纸,见上面写着“是他的罪,是因果报应,我也有罪,自愿无尤。”
这份遗书且不论真假,就这十六个字,让人看得更加糊涂,什么原因都没说,只表达了自愿赴死与人无关。英叔英婶没有自己的孩子,虽然不是什么巨富财主,但是几十年英记的经营下来也是有些积蓄钱财的,忽然这样双双毙命,身后事也没交代一下,这令亲属们很难接受。
显然英婶是算好了把英叔去世的事都通知了亲友们以后,自己了断的,这样一来就不必再麻烦亲友们跑一趟,一起把自己和英叔送走也算圆满。
“所谓的罪,是仅仅泛指信仰里说的那种虚无的罪,还是说真的他们犯过什么罪过呢?”达桑心中想着,环视这间并不宽敞的房子,床头的小桌上摆着各种大小药瓶,大概是这夫妻日常吃的药吧。
当达桑目光再次回到供着佛龛的边桌上的时候,他猛然发现长明的电子蜡烛边摆着的除了新鲜水果,还有一个小花瓶,里面插着一朵新鲜的,未开放的,蓝色的睡莲花苞。
一种强烈的预感让达桑汗毛竖立,他觉得他的感觉是对的,这绝不是偶然出现的花。如果不是英婶自己插花供奉在神前,又是谁把花放进花瓶的呢?明明在锁匠打开门之前,没有人进入过房间,难道是有人亲眼看着英婶自尽后,插入花朵再离开的么,那么门又是怎么从里面锁上的呢?
达桑没有跟任何人讨论自己的这些感觉和想法,他知道他说出来只会被嘲笑想多了,而且,一定会再次被提起当年的事,若是神探怎么破不了案。
他只能默默记下心中疑点,一边再次准备按部就班地按照自杀案件做报告,一边附和着大家对这一对深情夫妻的怜悯之情。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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